2016年4月6日 星期三

《冥冥》六、蛟龍鳴(5)

文/阿洗
  巫秀月是獨生女,父母親都不在台灣,最親近的也只有許沉香一家人了,但因為地點稍遠、加上許沉香家裡似乎有要事耽擱了,所以等許家人趕來時已經接近晚上九點。
  墨痕早就打發沙淑娟和巫秀月其他來探望的公司同事先行返家,跟他們說自己認識許家人,而且也沒什麼事纏身,所以這裡自己顧著就好。
  公司裡的同事都各自還有家庭或親友,看墨痕這麼爽快,就不多做推辭,幫忙處理了一些瑣事或繳交費用後便各自離開。
  「墨痕,真是謝謝你。」許沉香不住地向墨痕道謝,她在途中已經得知了事情大概:「幸好有你經過,阿秀才沒出什麼意外。」
  「對呀!年輕人,真是多虧你了,上次也是你幫了我們家晨光!」許母也過來拉著他的手,誠摯的說。
  「沒什麼啦!湊巧碰上。」墨痕不以為意的笑了笑,今天就算車上不是巫秀月,他也同樣會衝過去幫忙,這是一種本能。
  「唉,阿秀這是怎麼了?醫生有說嗎?」許母嘆口氣,向墨痕問。
  墨痕搖了搖頭:「醫生暫時還檢查不出來,不明原因昏睡,倒是跟你們家哥哥那時候有點像。」他指著後頭正走進來的許晨光說。
  「跟我?」許晨光剛停完車上來,一臉莫名。今晚是他載著母親和妹妹一起過來的。
  許母急忙說:「那、那你……你跟你那朋友,這次也能救阿秀嗎?」
  「這我還不確定,得先查清楚原因。」墨痕拍了拍許家母親的手,笑著安撫:「阿姨您別急,阿秀福份大著呢!不會有事的。」
  能夠一連進去冥道三次,次次都安然無恙,巫秀月這運勢還真不是普通的強。
  許沉香也過來輕聲對母親說:「媽,你別擔心那麼多,先看看阿秀,我和墨痕說幾句話。」然後向哥哥使了個眼色,便推著墨痕一起往病房外頭去。
  墨痕也有話想與許沉香商量,便順著她的意思到了病房外頭,兩人一起走往角落僻靜無人之處。
  「早上你遇到了阿隱?」墨痕先開口。
  「是啊!我正休假四處閒晃,他就邀我去見了綴心。」許沉香笑著回應:「他還說你去處理家庭問題了,沒事吧?」
  「是小麻雀,她逃課被我逮回去。」想到那個麻煩妹妹,墨痕就十分頭疼,揮揮手,把話題拉正:「總之是暫時說服她乖乖待著了。你不是有話要說?」
  許沉香點頭,表情一肅:「嗯,我覺得阿秀的情況和哥哥當時不太一樣。」
  「哦?」墨痕磨搓著下巴,挑眉看著對方:「為什麼會這樣覺得?」
  「說不太上來,我的能力並不是很完整,只是隱約覺得阿秀身上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和以前她生魂落入冥道時的那種感覺也不相同。」垂下眼,許沉香緊握著雙手在胸前,惶然不安的說。
  她想起了巫秀月高中那年生魂被勾入冥道的事,而同樣的恐懼與擔憂,如今又再次浮現。
  墨痕沉吟一下,接著說:「其實我也在懷疑,如果她是又跑進冥道裡的話,阿隱應該會給我消息的,而且……」
  聽他語意未盡,許沉香滿懷期望的抬起頭來:「你有什麼線索嗎?」
  「有件事情我感到不太對勁……」墨痕於是將沙淑娟所說的買咖啡一事、但車上卻沒有咖啡的疑點復述了一遍,並且說:「巫秀月都這麼說了,依照你對她的了解,她會沒買咖啡就回到車上嗎?」
  「不,阿秀會打電話,一定是已經看到了理想的咖啡,她向來想做就會立刻去做,照理是手機一放下就迫不及待的去買了。」許沉香也認同了墨痕所疑慮的,難得他注意到這點,這的確不尋常。
  「這麼說來果然很奇怪。」墨痕交叉起雙臂,皺著眉頭自問:「沒買咖啡,她會在什麼情況下返回車上呢?就算沒帶包、沒拿錢回車上,也應該會回頭去買了咖啡再開車……」
  猶豫片刻,許沉香輕咬下唇,暗定決心,開口問:「墨痕,你能陪我去阿秀出差的地方看看嗎?」
  利用非常人的能力去插手因果,這違背了自己十六歲後所立定的原則,可是巫秀月是她此生最要好的朋友,作為一個「人」、有人心,她無法置之不理,況且就如鳳隱所說,或許她早已身在其中了,就連這份能力也是,既然如此,那就無需再顧慮那麼多了。
  「你怎麼知道我……哎、算了。」本想問問她是如何得知自己掌握了巫秀月的出差地點,墨痕一轉念,改口道:「你等等,我先和阿隱商量,順便確認巫阿秀真的不在冥道。」
  從口袋抽出一張折好的白紙,攤開拿在眼前,墨痕抬手輕觸深黑耳針,喃喃唸到:「心領神會。」隨後將手指按在白紙上。
  只見墨跡般的黑色從他的手指下開始渲染,漸漸擴散到整張白紙,當最後一絲白從紙張角落消失,墨痕迅速的撤開雙手,讓染黑的紙在空中一瞬間自燃而逝,不留丁點灰燼。
  許沉香好奇的看著他施術,卻沒有太多驚異,在紙張燃盡後,目光便轉往了墨痕雙耳的那對耳針。
  「這個?」注意到她的視線,墨痕指了指耳針,笑著解釋:「是冥道之土所凝的,墨胎氏雖然也修煉靈脈,卻不如與冥道血脈相通的守道人那樣強大,靠這個可以把差距追小些,而且也方便感應到守道人的所在。」
  許沉香突然想起了自己身上的那個血環,不自覺撫著胸前:「那麼我戴著的這個也……」鳳隱就曾經說過,他能感應到血環,想來也是血脈相通的緣故。
  但為何鳳隱卻說他的父親……?
  「嗯,血環稍微也能感應到,但不像阿隱那麼清晰。」墨痕很坦白的承認。
  「哎呀……」有些羞澀的笑了,許沉香心思一動,又奇道:「但是我看小麻雀身上似乎沒有這樣的東西?」
  那小麻煩精還不夠格呢!墨痕暗自感嘆,說明道:「這是貼身跟隨守道人的護法才能擁有,或者戒指手環、或者其它配飾,看個人需求及習慣而定。」
  「看個人嗎?我看你不像是會戴耳針的人啊?」許沉香打量了墨痕一番,這男人的打扮不算時髦前衛,穿著和鳳隱一樣都是以普通、實用為主,不過即使如此,出眾的外型也讓他隨便套件衣服都活像是準備走上伸展臺般。
  人帥穿什麼都好看,這真是實話。
  撫著耳針,墨痕面帶眷戀的慘然一笑。
  「因為,這本來不是我的……」
  心底觸動,許沉香意識到了什麼,正準備再開口,卻被一陣手機樂音打斷,於是默默看著墨痕似乎愣了愣才將手機掏出來。
  「阿隱,你不在冥道?」對於竟然不是大黑來送回信,墨痕感到意外,一接起來馬上就問。
  「啊?呃……好,我知道了。」墨痕回應完之後,拿下靠在耳邊的手機,轉頭對許沉香說:「阿隱要我開擴音,他有事情要跟我們倆一起說。」
  開啟免持通話後,鳳隱的聲音溫和平穩的傳出來:「沉香,麻煩你和阿痕來我這邊一趟,這件事跟你可能有關係。另外,阿痕,你找人暗中顧著巫秀月和沉香的家人。」
  「我家人?」許沉香心慌了起來。
  「不用太緊張,我不確定這事情會牽涉多廣,這只是保險起見。」鳳隱輕柔的對她說到。
  鳳隱結束通話後,墨痕沒有收起手機,而是直接點開通訊錄開始物色適合人手,墨胎氏的族人也有部分年輕一輩生活在城市裡,這種時候正能派上用場。
  只是,話說回來……
  「阿隱什麼時候開始叫你叫得這麼親近了?」他瞇起眼盯著許沉香。
  「咦?」滿心掛念著家人的許沉香被墨痕一說才察覺,鳳隱對她不知何時居然改了稱呼。
  「有了,就他們吧!」墨痕似乎找到了合適的對象,正事要緊,他不再追究稱呼的問題,很快的按下通話,同時對許沉香示意:「你跟你家人說一聲,不用提到暗中守顧的事,隨便編個理由讓他們回家,巫阿秀這裡也會有人來守著。」
  「有勞你們了。」許沉香知意的朝他頷首答謝後,趁著墨痕講電話的時間回到病房內,她得好好想個說詞讓家人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