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2月3日 星期三

《冥冥》五、凶宅(19)

文/阿洗
  「頭腦?你在說什麼?」桑心還沒反應過來,一頭霧水的回望他。
  「我們一路過來,植物之間不是有些人體組織嗎?鳳隱還曾經被一隻藤蔓上長出來的手抓住過,如果說這些植物能夠讓手部活動,是不是也有可能讓大腦活動?」段章停下腳步,難掩激動的說。
  桑心花了點時間才明白過來:「然後運用那具大腦思考嗎?這也太天方夜譚了吧?」
  「幹我們這行本來就是天方夜譚。」段章無奈一笑。
  仔細想想世界觀的確也被毀的差不多了,不欠這一項,桑心勉為其難的接受了,偏頭,跟著這個邏輯一起思考下去:「如果真像你所說的話……那就算控制一整個人也沒問題吧?」
  「一整個人?」這好像有點跳躍?
  「我閱讀過山莊主人一家失蹤的相關資料,有一點總覺得奇怪,為什麼孟敬杰會自殘、還寄影片給警方?如果他是被植物控制的呢?」桑心的思維倒是發散得很快。
  段章對這件事並不是十分清楚,但聽了之後也同意:「是有這種可能。」
  「還有後來到過山莊、卻駕車失控的那幾個人,以及兩名臨時工……難道精神失常的人是因為被它們控制了?啊!那它們豈不是已經散播到外界了?」糟糕,世界危險了!
  段章哭笑不得的打斷她光速的進展:「精神失常的兩位我去見過了,那真是嚇出失魂症的,沒被控制。」
  他要來這裡之前也做過一些前期調查,其中一項就是悄悄去探訪精神醫學中心的那兩名患者,試圖從他們身上找出線索。
  桑心鬆了口氣:「那就好。」世界還是安全的。
  「總之,陳年舊案之後再研究。」段章不耐的揮揮手:「重點是這些植物有大腦的話,它們接下來會怎麼做?」
  「接下來……我們在找根源,它們一定是非常緊張,所以才會把樓給弄垮。」手指輕點著唇,桑心專注的幫忙想著,邊說:「會這麼緊張,那就表示鳳隱的方向沒錯。」
  「然後我們要去找鳳隱,它們就迷惑你、想讓你殺了我。」
  「說不定也有試著迷惑你,只是沒成功。總之它們是不想讓我們離開、或者去找鳳隱。」
  「但我們現在都快到大門口了,它們卻停止了攻勢,所以應該不是想阻止我們離開,而是不讓我們去跟鳳隱會合。」
  「那也表示鳳隱不在這裡……」
  被手銬串聯在一塊的兩個人,駐足在一樓的樓梯口前,你一言我一語的推理起來,卻突然雙雙盯住了某片區塊,閉嘴沉默下來。
  有血滴。
  一樓的樓梯口就是鳳隱他們從冥道出來的地方,可是此時抵達這裡的桑心與段章卻沒見到他們,只有地上與牆角邊幾滴飛濺的血跡,似乎正訴說著這裡曾有一場惡戰。
  那會是誰的血?
  「應該是鳳隱的,不然早就被植物給吃了。」段章說。
  桑心拉著他一起走過去,蹲下仔細察看,血跡很新鮮,牆面上的那幾滴甚至還在緩緩的因重力而向下滑落。
  「也可能是因為還來不及吃。」她回頭看著段章,沒說完的話不言而喻。
  「說得也是,有姓墨的在旁邊,怎麼可能讓鳳隱受傷。」當然鳳隱自己弄傷自己的話就是另一回事了。
  「血跡噴濺的型態,從角度和分布來看,是在運動狀態下受傷,偏往那個方向,這個大小……高度應該……」即使年輕經驗少,桑心可是對警察工作懷抱著滿腔熱血,加上總是被分派到閒職,讓她有餘裕研究刑事鑑識方面的東西,而眼前正是大好的實踐機會,因此立刻一股腦兒的投入其中。
  段章沒阻止她,只是跟在後面聽得一愣一愣,偶爾會在新聞或影劇上看到犯罪鑑識,不過還真是初次親眼目睹,雖說這還不能稱得上是專業的。
  「這樣嗎?不、他是右手持劍,這樣不可能傷到他們,該是反過來……」
  桑心全神貫注的思考著,不自覺的嘗試著擺出血跡被留下時可能的姿態,一下背對牆面、一下又回身面牆,卻忘了左手還和段章銬在一起,身體向左一轉,連帶著把銬一起的那個人也給扯到了自己面前。
  「啊?」
  段章跌跌撞撞的踉蹌幾步,一個沒踩穩,絆到自己的腳,歪坐了下去,雙手試圖支撐住,反而把始作俑者給一起拖下水。
  「哇啊!」沒注意到的桑心向前一撲,連忙舉手抵在段章身後的牆上穩住身體,兩人形成了一種尷尬而又令人想入非非的姿態。
  被困在桑心身下與牆角的狹小空間中,感覺到女孩子近在咫尺的吐息、還有身體的溫度……段章嚥了嚥口水,心跳加速到自己都能聽見那怦咚、怦咚的聲音,卻一動也不敢動。
  大咪咪近在眼前,一動就會碰到啊!
  「呃……小心心?」這下眼神也不知道該放哪,段章想開口緩和一下這尷尬的氣氛,但在上方的桑心卻好像呆住了。
  桑心呆怔許久,幾乎快讓段章覺得自己就要因為呼吸急促而昏過去的時候,才大叫起來:「對了、就是這樣!」
  「什、什麼?」
  「就是這個樣子!這個高度!受傷的是鳳隱,他像這樣、護在墨痕身上!」彷彿是解開了世紀謎團般,桑心欣喜若狂、手舞足蹈的比劃著。
  鼻尖前的兩隻大兔子跳來晃去,段章只能絕望的閉上眼:「恭喜你找到答案了,但是可以先起來再說嗎?」搞得我壓力好大啊!
  「抱歉抱歉!」小女警趕忙起身,並把底下的那個男人一把拉起,似乎一點也沒意識到剛才兩人的姿勢有多曖昧。
  「知道他們往哪邊去了嗎?」一邊起身,段章一邊問到。
  姓墨的那傢伙居然會被鳳隱保護,難道是出了什麼差錯嗎?這情況感覺上似乎不太妙。
  「等一下!別動!」桑心突然又喝了聲。
  一隻腳還跪著的段章立馬僵住不動,眼睜睜看著小女警又往他身上壓過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直到兩隻大兔子都充滿彈性的趴伏在他胸膛上。
  「這裡的血跡被擦抹到一半就斷了,真奇怪?」桑心緊緊依偎著他,探頭過去盯著後面的牆壁,指尖點著牆面,自言自語:「啊!我知道了,他們從這裡直接進去冥道,一定是這樣!」
  段章倒抽一口涼氣,側過臉,小女警簡單俐落的馬尾就在他臉頰上輕輕拂掃著,洗髮乳的味道還不錯,很清新,是他喜歡的類型……不對!他在想什麼?停下來!
  趁著桑心終於想到要爬起來之前,段章欲蓋彌彰的飛快把頭轉到另一邊。
  「咦?你怎麼了,臉那麼紅?」桑心毫無自覺的問著,抬手貼上他的額頭:「不會又發燒了吧?」
  段章連忙抓下她的手:「咳、咳咳,沒燒,是被你壓著氣悶。」心一急怎麼喉嚨又開始癢了?
  「我沒那麼重吧?」桑心咕噥一句,這才站起來,讓身下的男人得以重獲自由。
  「鳳隱進出冥道好像不會從同一個地方,這下子要怎麼找到他們?」
  舒展了一下身體,順便平復情緒的段章,扒扒那半頭金髮,正打算開口的時候,不知是哪裡驟然傳來一陣巨大的玻璃爆裂破碎聲。
  兩人停頓半秒,默契的對看了一眼。
  「那邊!」
  循著聲音來源一路小跑過去,沿途不時可見被劈斬破壞的斷枝殘花,看來當他們在樓上的時候,下方早已經歷了不少場的戰鬥。
  聲音的來源是一整片落地窗,不但窗戶碎成了滿地玻璃渣,外頭原本覆蓋的爬藤植物也早就被砍成碎片,彷彿在地面上鋪了一層深綠色的絨毯。
  直到他們走進那間寬敞的房間後,才發現墨痕正掩著半張臉、握劍頹然坐在窗旁的牆角。
  見他這副模樣,桑心有些緊張起來,拉著段章一同匆匆上前:「墨痕?」
  「嗯?你們兩個,之前的槍聲是怎麼一回事?」
  墨痕抬起頭問,他的雙眼明顯佈滿血絲,精神看上去也不是很好的樣子。
  「是我被幻覺誘導誤發的,我已經把槍暫時拆了。」桑心主動承認錯誤,然後著急的追問:「你沒事吧?鳳隱人呢?」
  「被花粉刺激了一下眼睛,我沒事,阿隱他……」墨痕按著膝蓋站起來,長長的嘆了一大口氣,雙手猛地按上他們兩個人的肩膀。
  糟糕!不會是鳳隱出事了吧?兩人被他重重一按給嚇得不輕,提心吊膽的等著他接下去的話。
  卻見墨痕既懊惱又沮喪的抬頭沉聲說到:「我問你們,說錯話之後,該怎麼樣道歉才好?」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