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2月23日 星期三

《冥冥》五、凶宅(11)

文/阿洗
  張天機甦醒的時候,耳邊有些吵雜,鳳隱似乎在和人談論著,但聲音斷斷續續不太清晰,他掙扎著張開眼,迷濛的眼前有什麼正在晃動,他呻吟了聲:「鳳隱……」
  「你醒了?感覺如何?」鳳隱聞聲,停下對話轉而關注他。
  張天機再一次閉上眼,嘟噥著:「你給我下了幻術嗎?為什麼我眼前有一對大咪咪在晃?」
  大咪咪的主人冷冷地瞪著他,掏出手銬,「咖擦」一聲。
  「警察,你被捕了。」
  「啊?」張天機一驚嚇,手腕上冰涼堅硬的觸感讓他完全清醒了過來,這什麼狀況?
  「她是女警桑心,從這次起是我們在警界的主要合作夥伴。」鳳隱溫文的聲音介紹了桑心,並接著微笑道:「我把你交給她了。」
  「什麼!」頂著還昏沉的腦袋,張天機猛然坐起身,驚覺不對,手一摸脖子上的紅繩結,不可置信的慘叫:「你又陰我?」
  「我是在幫你。」鳳隱說。
  張天機簡直被他給氣得七竅生煙:「把我封起來交給警察!你這叫幫我?我就知道不該相信你這傢伙!」
  「吵死了!臭小子,阿隱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理由,別對他大呼小叫的。」抱臂在一旁的墨痕可是滿肚子火,要不是鳳隱會攔著,他早就想把這中二小叛逆給扔下樓自生自滅去了。
  「不管你信不信,我確實是幫你。」對脾氣火爆的兩人毫不介意,鳳隱依然維持著笑容:「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放心,張家再怎麼神通廣大,也無法從桑心手裡搶人的。」
  仔細想想跟著警察混的確是個辦法,不消說,他自己都曾經考慮過走投無路時就自投羅網進去監獄吃公家飯,被迫和一名女警在一起總比跑去坐牢要好。
  張天機無奈的接受了,摸著繩結,苦著臉:「……那封印是怎麼回事?」
  「你現在太虛弱了,我必須暫時封住你體內失衡暴衝的靈脈,以免繼續拖垮你的身體機能。」鳳隱好心好意的說。
  「等恢復後,你會替我解開?」
  「那是桑心繫上的,只有她才能解開。」
  解鈴還須繫鈴人,好樣的,張天機翻了翻白眼,所以接下來他得要跟這位大咪咪女警打好關係共存共榮了,幸好對方是位美女,大丈夫面對美女能屈能伸倒是還可以接受。
  「……有沒有人說過你是個渾蛋?」
  「沒有。」
  「我肯定是第一個。」
  木已成舟,張天機也只能認栽了,眼下除了相信鳳隱,似乎也沒別的選擇,不如說,鳳隱根本沒給他選擇的餘地。
  要說無奈,墨痕現在的心情其實也差不多,大致瞭解過鳳隱的臆測之後,為了節省眾人的氣力,他決定自行先去探路,找出能通往空中花園的方式。
  「桑心,那臭小子如果有任何一丁點意圖不軌的舉動,你儘管開槍斃了他!責任我來扛!」臨走之前,他指著張天機這樣說。
  「你這是草菅人命!」倚靠在牆邊坐著的張天機放下手裡的水瓶,有氣無力的提出抗議,他的體力尚未恢復過來。
  桑心一呆,滿心錯愕。之前不是才叫她把容易誤傷的槍收起來嗎?現在反倒是叫她開槍打人,是不是轉變太大了點?
  「別聽他的。」鳳隱笑著說:「他只是在氣我擅作主張。」
  目送墨痕悶著臉離去,桑心低聲小心詢問鳳隱:「他一路上都很生氣的樣子,你們這樣不要緊嗎?」
  「不要緊,別看他那樣,阿痕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鳳隱忍俊不禁。
  墨痕之所以提出要獨自探路,除了是顧慮還分一部分心思在冥道的自己,也是怕張天機體力負荷不了。
  桑心默默愣了好一會,難掩欣羨的說:「你們都對彼此很了解,感情真好。」
  這種無需多問便能知道對方心意的默契,令人由衷羨慕。
  「是他盡力在配合我罷了。」鳳隱很有自知之明的一笑,闔上雙眼,狀似閉目養神,意識卻正透過了身在冥道留守的大黑,引導著一名失落的陽世生魂前往他該回去的地方。
  墨痕在半小時後回來,他沒有找到所謂的工作通道,卻發現了其它的疑點。
  「我可能知道這山莊為什麼攻擊人的原因了。」墨痕說:「因為找不到路,我就順便去了趟五樓,看能不能從電梯那裏下去。」
  三十分鐘內你除了搜尋這層樓之外還去了趟五樓?桑心與張天機心裡都默默的咋舌,這什麼效率?
  鳳隱一聽便瞭然:「你還去了孟敬杰自殺的那個房間?」
  「對。」從鳳隱的包裡找出另一瓶水,灌了口,墨痕繼續說:「但那房間太乾淨了,我差點以為走錯間。」
  孟敬杰自殺時的現場照片他看過,大量的血跡當時是警方判斷孟敬杰已經身亡的依據,在那之前山莊就已經沒什麼人煙、之後又隨即被封鎖棄置,怎麼說都沒時間或需要去清理才對。
  「太乾淨?」張天機一皺眉,顯然也知道哪裡不對了:「我進來的時候,也沒有看到一樓通往二樓的樓梯口有血跡殘留,兩個研究生來探險的那起案子不是才發生不久?」
  說話時,他的眼神望向了桑心,顯然是徵詢女警的意見。
  桑心還沒反應過來,不太理解:「有人來清掉了?」
  「誰閑著沒事會來廢墟幫忙清理?」墨痕搖頭:「而且,你們難道沒發現,從進來到現在都沒有遇上蟲類或野生動物?」
  當然是最好不要有蟲子啊!聽到蟲子,桑心就一陣發毛,但這的確有點奇怪,十多年的廢棄場所,居然不見什麼蟲子動物出沒。
  「是因為那些植物嗎?」
  「除了陰煞之外,植物還需要實際的養分。」鳳隱低語一句,恍然大悟:「難怪山莊會攻擊人,這裡其實是個巨大的捕食場?」
  「我也是這麼想。」墨痕一彈指,說:「那些血和孟敬杰的屍體應該都被『吃』了。」
  「這不對,那研究生被切成三段的屍體沒被吃。」桑心搖頭駁斥,最近的那件案子她還印象深刻,那具屍體一直到警方趕來前也在這裡待了很久。
  「有可能是時間不夠、也有可能是發現比起分解屍體,血液更好消化吧?之前孟敬杰的屍體在這裡放到了隔天警方才趕來,而且當時血跡也還在,顯見它們的效率並沒有那麼高。」墨痕分析道。
  張天機苦笑:「這麼說來,除了鳳隱的血會讓它們退避三舍,我們其他人恐怕都被虎視眈眈著。」想想都覺得後怕,那些植物很可能是因為窗子被打破之後,擔心囊中獵物逃走才群起攻擊的。
  知道那些植物很可能是嗜血的,而自己就身在它們的捕食場之中,桑心就感到頭皮發麻,渾身不自在。
  主任你到底丟來的是什麼鬼任務?這種事以後該不會常常有吧?一思及此,桑心原本就生冷木然的臉蛋變得更加僵硬了。
  「……你還是沒找到進入空中花園的方式?」沉默片刻的鳳隱問。
  問題還是回到初始點,他們必須進入植物最可能的生長起點探索真相。
  「找不到。但我後來又想,何必花時間去找路呢?」墨痕得意洋洋的說:「自己開一條不就好了?」
  這種事也就你幹得出來。見識過他劍下威力的桑心,在心裡默默的吐槽。
  「有看中的突破點了嗎?」鳳隱不在意他打算用什麼方式,只要能進去就好。
  「這層樓的對面棟,有個地方很適合。」因為鳳隱看不見,墨痕鉅細靡遺的說明:「三到五樓都是圍繞著空中花園呈現凹字型,四樓和五樓是陽台,用垂降的方式雖然也可以,但你行動就不方便了。」
  「三樓這裡大多被牆面和強化玻璃阻隔,但是強化玻璃只要打擊點正確就能解決,對面棟有一塊玻璃外是空地,正適合開路。」
  「好。」鳳隱表示同意,接著開口:「張天機,你恢復得如何?」
  「別再像剛才那樣一陣瘋跑就沒問題。」張天機邊說邊扶牆站起來,舉起左手腕,桑心給他銬上的手銬還在那裡叮咚作響:「喂!這東西就這樣掛著?」
  「你是左撇子?」桑心面無表情的問。
  「不是這問題吧?」張天機惱火。
  墨痕已經攙著鳳隱前行幾步,回頭白了他們倆一眼:「走了!再囉囉嗦嗦的,乾脆把你們銬一起。」
  「憑什……喂!你!」
  張天機話都還沒說完,桑心竟順手拉起了他手銬的另一邊就往前追去。
  「我不姓魏,我叫桑心,張先生。」桑心冷冰冰的丟給他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