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1月6日 星期五

《冥冥》五、凶宅(3)

文/阿洗

  「唉……」一想到阿隱哥哥可能有個紅顏知己未婚妻了,小麻雀就覺得心亂如麻,幽怨不已。


  「咦?小麻雀,你不是很期待野餐派對的嗎?這憂鬱的表情是怎麼回事啊?」


  這時正是周五傍晚,說好要來接她的巫秀月和許沉香一進門就瞧見小麻雀坐在店裡的太師椅上唉聲嘆氣,忍不住詫異的詢問。


  聞聲,小麻雀一轉頭:「啊!阿秀姊姊、香香姊姊,你們來了啊?」
  說起來這兩位也算是紅顏禍水,唉、誰說年齡不是距離?不下山還好、一下山才發現阿隱哥哥身邊的女孩子居然真不少,連那對雙胞胎小姐妹花都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是怎麼回事啊?感情好到連男朋友都想一起共用嗎?


  「哈囉!」巫秀月在少女眼前揮揮手:「還發呆,你行李準備好了吧?」


  「好了……」小麻雀有氣無力的說。如果是壞女人也就算了,偏偏兩個姊姊都這麼善良優秀,她壓力好大呀!


  見他這副模樣,許沉香上前,有點擔心摸了摸她的額頭:「怎麼啦?看起來無精打采的。」不會是著涼或中暑了吧?


  「沒什麼……」別對我這麼好!少女情懷你們不懂!嗚嗚!
  拍拍自己的臉蛋,打起精神,小麻雀掙開許沉香的手,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我去拿行李下來。」


  似乎真的沒事的樣子,放下心的兩個女人滿臉莫名其妙的對望一眼,聳聳肩。


  「怎麼沒看到你哥和鳳隱?」巫秀月喊住了正準備上樓的小麻雀。


  「阿隱哥哥進去冥道了,我阿兄夜不歸宿還沒回來!」小麻雀回了句,腳步輕快的咚咚咚踏著不知道有幾十年歷史的木頭階梯上樓去。


  「居然夜不歸宿。」巫秀月表情怪異的喃喃自語,顯然是往某方面想去了:「就知道這傢伙是個拈花惹草的……」


  「什麼花什麼草啊?」


  突如其來的聲音把巫秀月給嚇了一跳,尷尬的吐了吐舌頭,燦笑著轉過身去:「唉呀!這不是夜不歸宿的墨大少嗎?禍害哪家姑娘去了?」


  聽巫秀月這一口怪裡怪氣的聲調,墨痕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退了小半步,瞪著她上下打量:「你犯什麼毛病啊?」


  「咦?」他退半步,巫秀月反倒是湊近一步,在他身上嗅了嗅,捏著鼻子皺起眉頭:「你還真的去哪裡鬼混了啊?滿身酒臭!」


  墨痕無奈的一翻白眼:「你這女人也太會胡思亂想,我是打探情報去了!」
  可別以為想從幾個退休或半退休的阿伯們嘴裡挖消息多容易,墨痕花了兩三天找齊了人,特地在餐廳開一大桌,硬是陪他們喝了整晚、乾了好幾輪,逗得板著臉的阿伯們舒心歡喜了,才讓他們回憶起自己想問的事情。
  都十幾年前的事了,又喝了好幾瓶酒、腦袋不太靈光,好在幾個人七嘴八舌的「交叉比對」之下,終於把當年的事情給拼湊出個大概,墨痕又去循線查證過後,想到巫秀月她們今天傍晚要來接小麻雀,這才連忙趕了回來。


  「阿兄你總算回來了啊!」拎著一只帆布包的小麻雀正巧下樓,也不在意自家哥哥那副狼狽模樣就開始吱吱喳喳的交代:「阿隱哥哥中午回來了兩個小時,午睡一會、吃過點東西,大概兩三點又進去了,晚飯我做好放在廚房電鍋裡溫著,你注意一下。」


  「我也還沒吃啊!你倒是一點也不過問你親哥?」


  「切!你有阿隱哥哥重要嗎?」


  他們兄妹倆進行著日常的唇槍舌戰,巫秀月卻聽得忐忑不安,忙打斷他們:「欸欸、我說,鳳隱這樣不要緊嗎?」
  熬了整夜,才回來休息兩小時、吃了一餐?


  聽到鳳隱的事,兄妹倆齊齊打住,停了下來,互看一眼。


  「他就回來一趟?」墨痕問。
  「就一趟,兩小時。」小麻雀答。
  「昨天呢?」
  「也是一趟,中午,四個小時。」


  「嗯!」墨痕於是對著巫秀月她們淡定的說:「沒問題。」
  小麻雀也跟著他哥的話一起點點頭。


  巫秀月雖然覺得難以置信,但看兄妹倆那副成竹在胸的模樣,也只好吞下了嘴邊的話,畢竟她很清楚,如果鳳隱有什麼三長兩短、那怕少根寒毛,眼前這對兄妹絕對是最心急火燎的。
  見墨痕也沒有打算解釋的意思,許沉香拉了拉好友的衣角,微笑示意。


  巫秀月吐口氣:「好吧!小麻雀,你東西都拿了?」


  「拿全了!」少女舉起手裡的帆布包,顯然是很習慣了輕裝出行。


  「那我們出發啦!」


  「慢走,好好玩兒,別想我們、別打電話啊!」站在店門口揮手送走了小麻煩精,墨痕鬆了口氣,苦笑的回身將店門關起,同時手指狀似不經意的抹了抹耳垂上的深黑色耳針。
  她這妹妹雖然本事也不小,但根本沒多少實戰經驗,真要面對棘手的戰鬥時,應變能力恐怕還不如眼盲的鳳隱,這也是為何墨痕此次說什麼都不肯讓她參與的原因。
  不過,想擺脫掉她也不是件容易事。
  想當年鳳隱要下山之前,才念幼稚園的小麻雀為了想跟她阿隱哥哥一起,居然半夜自己縮進後車座跟車箱之間的夾縫裡意圖「偷渡」,要不是鳳隱耳力敏銳,發現了她的呼吸聲,這毅力驚人的小傢伙說不定還真能闖關成功。


  嘴巴上雖然尖酸刻薄得很,電鍋裡卻準備好了兩人份的晚餐,顯然小麻雀也猜得到自家親哥今晚應該會回來。
  戴上隔熱手套把飯菜端出來,更換到另一副餐碗裡以免燙手,忙活間,墨痕的眼角餘光便瞥見從暗處走出來的鳳隱,只是身邊少了形影不離的黑狗。
  「怎麼樣了?」他隨口問。


  「差不多,剩下的都可以交給大黑。」側耳聆聽聲源,鳳隱向著他這邊走來,同時問:「你那邊呢?」


  「嗯,邊吃飯我邊說。」墨痕拉過鳳隱的手,協助他確認餐具位置。
  其實墨痕是萬般不願在這個時節接下老王的案子的,因為冥道這段時間非常繁忙,即使有大黑可以留守協助,鳳隱也必須分出一絲心神去指引,一般情況下還沒什麼,但在緊要關頭恐怕會造成很大的風險。
  可若想要擱置不管,作為一個稱職的守道人,鳳隱是絕不會同意的。


  「山莊主人姓孟,叫孟敬杰,自殘自殺的原因始終沒有釐清,但當年承辦的組員都有一致的猜想,應該是八九不離十。」
  昨晚的酒席之後就一路忙到現在,墨痕可真是餓得夠嗆了,在鳳隱入座後,他已經迫不及待的動筷,猛扒了幾口飯菜,才含糊的說起來。
  「講真的,這個人的故事曲折離奇的可以改編成八點檔肥皂劇了……」


  孟敬杰出生在一個良好的家庭環境中,父母是開設園藝造景公司的,在當時的年代算是收入很高的族群,他還有一個大兩歲的姊姊叫孟敬雅,一家四口生活美滿和樂,人人稱羨。
  可惜好景不常,在孟敬杰入伍服兵役期間,他們的母親突然因車禍意外過世,而且車禍中還導致一名學生喪命,由於責任歸屬於他們母親,法院判決了巨額的賠償金,讓他們原本小康的家計瞬間陷入困境。
  造景公司失去了老闆娘,喪妻之痛又讓孟子業天天借酒澆愁,公司不久便無法再經營下去,接不到客戶、付不出薪資,只剩人去樓空的辦公室和堆積在倉庫中的造景建材。
  沒了公司後,孟子業酒喝得更凶了,甚至因為酒醉而摔壞了一條腿,生活無法自理,孟敬雅只好辭了工作照顧老父親,偏偏退伍回來的孟敬杰又不巧遇上經濟最不景氣的那段日子,勉強靠著父母以前的人脈才在貿易公司混了個小職員,養家活口。


  但孟敬杰這個人不得不說是挺有一手的,變賣了原本囤積的造景建材後,大膽的投資股市,獲利有成,不到幾年時光便漸漸把家中的情況提升起來,也辭去了貿易公司的工作,將園藝造景公司的老招牌重新擦亮搬回來。


  眼看就要柳暗花明,孟敬雅卻在此時爆出了未婚懷孕,孟敬杰察覺之時,已經是姊姊的肚子藏也藏不住的時候了。
  姊姊根本沒有男朋友,整天都在家照顧著老父親,怎麼可能會無端端懷孕?
  孟敬杰發瘋似的追問著,甚至提出要驗孩子的血,孟敬雅才哭著承認是父女倆人發生了亂倫關係。
  一開始是孟子業酒醉強行與女兒發生關係,性格軟弱的孟敬雅半推半就,後來也不再吭聲,直到有了身孕,又不忍打掉孩子,才讓整件齷齪事曝了光。
  孟敬杰怒極恨極,一氣之下離開家門,整整三年都沒出現在父女面前。


  雖說遠遠離開了他們父女,孟敬杰並沒有因此不聞不問,還是每個月存了一筆錢到孟敬雅的戶頭內,讓父女得以維持基本生活。
  但是孩子生下來之後,開銷也一下倍增了,苦苦支撐一陣子後,迫不得已,孟敬雅帶著孩子到公司外堵到了孟敬杰,懇求他更多的幫助。


  孟敬杰竟然同意了,並提出了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