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9月3日 星期四

《冥冥》三、暗戀(9)

文/阿洗


  向許晨光告白的女孩居然還活著!
  巫秀月與墨痕兩人都被這消息給搞糊塗了,那麼升旗臺下的那具遺骨到底是誰?

  墨痕迅速反應過來,急忙道:「快問她當年有沒有哪個同學失蹤下落不明的!」

  「這、這怎麼問啊?」巫秀月掩著手機壓低聲音,不知所措。

  「直接問就是了哪還管得了那麼多!」

  好在黃筱琦雖然對這問題感到莫名其妙,但還是回答了:「是有個同學,隔天沒來參加畢業典禮……」

  失蹤的學生名叫陳筱芳,當年在班上是個不起眼的女孩,聽說父母離異,學業成績不太好、也時常缺課,但性格乖巧認真,總是跟黃筱琦他們那群小圈子混在一起,名字又有一個字和自己相同,因此才會讓黃筱琦留下印象。

  「有人說是她媽媽帶她去台中了、也有人說是她家欠債跑路了,但是畢業典禮也沒來參加,實在是挺可惜的。」黃筱琦說。

  「原來是這樣……啊、因為剛才打電話時有其他學姊問起……」巫秀月按照眼前墨痕飛快寫在餐巾紙上滑到她面前的字句,支支吾吾的用這藉口掩飾過去,又和對方互留了聯繫方式後,才結束通話。

  「肯定是她了!」墨痕在她結束通話之前就已經翻出了陳筱芳的資料,一口乾了桌上的紅茶,丟了一張大鈔給巫秀月,轉身便衝出門去:「校門口等你,趕緊!」

  「欸!」巫秀月只能眼睜睜看他衝出了餐館,然後低頭瞪著手裡那張大鈔:「……不會是假鈔吧?」

  等巫秀月付了帳、抱著被墨痕扔下了那幾本畢業冊,一路小跑來到小學校門口時,墨痕看似剛跟什麼人通完話,收起手機,對跑過來的她說:「這女孩的確被報案失蹤,不過因為家庭因素所以造成了時間差,警方那邊才沒有一下子對上。」

  「怎麼說?」巫秀月邊喘邊問,其實她有聽沒有懂。

  「她的父母離異,當年雙方關係鬧得很僵,彼此都以為女兒在對方那裡,所以一直過了好幾個禮拜才報案。」墨痕嘆了口氣,這種事誰聽了不痛心?
  「那時候早已經進入暑假,也沒人想到會是在學校裡……」說到這裡就夠了,墨痕話鋒一轉,解釋道:「雖然還要聯繫她的父母提供檢體比對才能確認,不過依照當年學校裡記錄的健康資料來看,比例和遺骨是符合的。」

  「你怎麼能一下子知道這麼多的?」信息量有點龐大,巫秀月消化了一會兒,才問。

  「老王。」簡略透露了一下信息來源,墨痕朝校門內一揚下巴,說:「一起進去吧!」

  「進去?可是……」巫秀月話還沒說完,就訝異地看到一名年輕員警從校園內部跑出來,給他們打開了門。

  「墨先生嗎?不好意思,需要跟你核對一下證件。」年輕員警開門後說。

  墨痕掏出皮夾,抽了張不知道是什麼的證件遞過去,同時轉頭:「巫阿秀你有帶身分證吧?也替她登記一下。」後一句是向年輕員警說的。

  巫秀月愣了愣,把畢業冊那些的往墨痕身上一塞,手忙腳亂好不容易才在包包裡找到身分證,急忙也遞上前。
  年輕員警雖然面露怪異的神情,但還是從善如流,把證件還給墨痕後,接過巫秀月的身分證登記下來,然後才讓開身示意兩人進入,並重新關好門。

  「發現骨骸的地方在這邊。」顯然是提前被交代過了,年輕員警把他們領到已經被推倒一半的舊升旗臺旁,指著被塑膠警示線圍起、滿地碎石塊和裸露鋼筋之中的一小片空地,說:「就是在標示的地方,遺骸和證物都已經移送檢驗,不過如果有需要進入的話還是請你們戴上鞋套和手套。」

  「在這裡就可以了,謝謝。」墨痕禮貌地笑了笑,說:「我們不會破壞現場,可是要請你暫時迴避,要離開前我們會再知會你。」

  年輕員警雖然滿臉好奇,但猶豫一下後,還是點頭,指著不遠處一間亮著燈的空教室:「我在那邊值夜,有什麼需要喊一聲就能聽見。」

  目送著那位員警三步一回頭的離開,巫秀月實在忍不住滿肚子槽點:「你們可不可以不要這樣欺負普通人啊?」

  「嗯?怎麼欺負他了?」正就著手機燈光查看資料的墨痕沒抬頭,心不在焉的反問一句。

  「算了,當我沒說。」巫秀月翻了翻白眼,轉而問:「你怎麼不像之前翻牆進來就好了?」

  「之前翻牆是不想欠老王人情,現在正大光明走進來是因為老王欠我人情。」墨痕狡猾一笑,說到。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巫秀月徹底覺得自己的腦容量不足,還沒搞懂箇中玄機,墨痕已經把畢業冊推過來,再次不客氣的吩咐她。

  「你翻一下,幫我找出陳筱芳的照片。」

  「找照片做什麼?」嘴上問著,巫秀月仍是很快的開始動作,相處一個晚上下來,她也開始慢慢瞭解這帥哥的性子了;墨痕這人雖然老是嘻皮笑臉,辦起事來卻絲毫也不馬虎,一有決定就馬上行動,明快果斷、效率驚人。

  「這裡有生辰年月日、加上照片,差不多也足夠讓阿隱掌握來龍去脈了。」看著畢業生資料,墨痕沉吟著,從上衣口袋裡取出一張折得整齊的白紙,攤了開來。

  翻到了許晨光那班的頁面,巫秀月搜尋到陳筱芳的名字,大頭照上稚嫩秀氣的臉蛋笑得靦腆。
  這照片可拍得比自己好看多了,沒想到卻來不及長大,巫秀月心底輕輕一嘆息,按著照片那頁呈到墨痕面前:「在這裡,接下來怎麼做?」

  「拿好了。」
  墨痕說著,蹲下身將白紙平攤在地,四角以碎石壓妥,重新起身的同時,雙手指腹撫過自己的深黑色耳針,隨後併指結印,半垂眼目。

  巫秀月有些意外的看著這個帥哥隱藏在嘻皮笑臉之後的另一面,聽見對方口中吟誦出音調怪異的詞句,她竟感到有些耳熟,稍微一回憶,就想起是在哪裡聽過這樣的腔調。
  早先許沉香受狐魅病所困時,前來施術營救的鳳隱也是用類似的音調吟誦咒語。

  而那邊墨痕已經低喝一聲,分揚雙手,併指一手按向巫秀月手中的照片、一手遙指陳屍的現場。
  同一時間,巫秀月突然感覺到週遭卷起了陣陣旋風,不由得驚慌的左顧右盼,只見落葉枯枝、砂石塵土飛揚,彷彿他們就在小型龍捲風的中心般。

  喂!說好的不破壞現場呢?

  深怕亂踩錯步就會被旋風所捲走,巫秀月一動也不敢動,牢牢抓好手上的畢業冊,眼睛卻睜得老大,顯然是再怎樣害怕也不願意錯過墨痕施術的過程。

  「幽冥借籙!見現因果!」
  狂風飛旋並沒有多久,墨痕兩句斷喝,手指雙雙收回,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低身按在地面的那張白紙上。
  風停,兩團黑色墨跡宛若從他的手指中溢出一般,染黑了整張白紙。

  巫秀月看得瞠目結舌。乖乖、這不要臉帥哥搞起法術來比淡定自若的鳳隱還要精彩得多了!

  她倒是沒想過,對鳳隱來說,操縱天地間的陰陽術法就如同呼吸喝水般自然,信手拈來即成,當然也就不會造成如墨痕那樣的驚異變化。

  待白紙染黑後,墨痕很快的收手後撤,還用力拉了把一旁看傻眼的巫秀月。
  沒等巫秀月出聲抗議,便看到那張紙緩緩浮起,在半空中自燃成一團火球,化為灰燼。

  「這是什麼意思?」巫秀月一顆心提了起來,疑問的轉頭看墨痕。

  「阿隱收到了。」墨痕長長吁口氣,拍了拍手掌,說;「好,我們的任務完成,接下來就交給他了。」

  愣了好一會,巫秀月露出鄙夷的表情:「這樣就完了?什麼都扔給鳳隱,你不多幫忙點嗎?」

  墨痕沒好氣的賞了她一記白眼:「巫阿秀大小姐,你以為剛剛那樣玩一場很容易嗎?不是什麼人都能達到阿隱那種等級的。」

  瞧他那張帥臉無奈怨念的模樣,巫秀月這才噗嗤笑出聲:「開玩笑的、開玩笑的,你那什麼臉啊!」

  佯裝不高興的樣子冷哼一聲,墨痕的嘴角卻掩飾不住的偷偷勾了起來:「這玩笑太傷我的心了。」

  拜託,偷笑那麼明顯,還裝啊?
  巫秀月對他的反應啞口無言,只好順著接下去:「好啦!對不起嘛!」就當是哄哄大孩子。

  「沒誠意,不接受。」
  「那你想怎樣?」

  「一頓宵夜。」墨痕得逞的壞笑。

  巫秀月瞪圓了眼:「你才剛吃完晚餐耶!」

  「我可沒說今天要。」墨痕笑著,邁出步伐:「走吧!回醫院,今晚你們那個哥哥應該就會醒了,我得順便去接應阿隱。」

  巫秀月呆在原地,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慢著!難、難道這是他們還得再約出來的意思嗎?